Thursday, March 31, 2011

前瞻 徐允傑


Project 50 文集【驀然回首】終於出版了,感謝大家的耐心等候和參與!
上次通訊提出各人可自由奉獻,資助印刷及郵費,現有新的構思:
為延續Project 50 的情懷,當大家收到印刷本時,可將原本的奉獻
轉贈給有需要的人,印刷及郵費由我個人獨力承擔或由更有心有力的人分擔。

我在過去二十年中透過宣明會,共助養數名兒童。現在我會將這筆原本
用來支付印刷及郵費的款項,繼續助養一名兒童十年,即到大家年滿60
歲為止。

未來十年,每年年底, 我會呼籲大家自由奉獻,當作對計劃的支持,
這樣便可把代表P50 的精神延續下去。

希望大家積極回應,共襄善舉。

如欲索取【驀然回首】文集或參與Project 60 計劃,
請與本人聯絡 : dan_tsui@yahoo.com

徐允傑 2011.3

I am 50! Poyee Oster


Photo of me in front of the Super Full Moon on March 19th, 2011 – My 50th Birthday!

On March 19th, I finished the St. Pats 5K race in downtown Providence along with 4,000 other runners. It happened to be my birthday. I thought what a good way to celebrate my big 5-0. I created my own team name ‘Happy 50!’ which included Michael, Sean and Harry.

When we got there, we only had a few minutes to spare, so I decided to give up on the porta-potty and went for a warm up run instead. The race started at 11:15 a.m. sharp. I purposely held back a little in the beginning because I remember I went all out in the first mile last year, then just fizzled in the second mile. I kept an even pace throughout the course and felt strong. Beyond my wildest dream, I crossed the finish line at 23:57. Last time I broke 24 I was 39. Throughout my 40s, I have been chasing after that illusive sub-24:00 finish, but failed every time. Who would have guessed that I finally did it again at 50! When the results were posted, I found out that I not only broke 24, but I also placed first in the 50-59 women’s group. It was the best birthday present I could possibly given to myself and I learned that nothing is impossible, we just have to keep trying, and not give up.

That night, Michael took me and everyone to a Boston harbor cruise. We had such a good time, we ate, we danced and we laughed. It happened also be the Super Full moon that night. It was the biggest and brightest moon in almost 20 years. The view was spectacular. I felt very blessed and full of anticipation of what in store for me in the next half of a century.

As I was reflecting on my life and thinking what is like to be 50, I want to share some of the thoughts with you. Here they are:

1. I'm now convinced that life is an ongoing lesson in humility.

2. This particular milestone came way too soon.

3. It's O.K. to slow down and enjoy what's really yours: the respect that should be given you for all the years you've put in learning how to live your life.

4. Yes, I know: You also have to earn that respect.

5. Just when I'd come to accept the fact that I’m losing my Mom, I
 found her again -- in my own mirror.

6. Living is a "tenderizing" process. I may not be completely 
tenderized yet, but I don't think I'm as tough as I used to be.

7. There is one small benefit of being 50, I might finally kick some ass in races. But I am not quite ready for AARP.

8. Life is like the biggest and longest race that I have ever run. I hope some day when I cross the finish line, I can pat myself in the back and thinking – it’s a heck of a run. I’ve given it all and it was a job well done.

9. At 50, I've come to believe the urgency I feel is not so much facing 
my own mortality, but rather a need to "fulfill the mission."

10. It is O.K. to be scared of what life will bring for the next half of the century. Just don’t lose sight of who I am and how far I have come. With Michael by my side, I know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all right.

慶生 黃綺紋

方死方生

2002年,一向身體健康的母親,突然被診斷患上癌症;接受手術後醫生估計她的壽命約剩六個月,一向勇敢堅強的母親選擇繼續接受化療(Chemotherapy),樂觀積極的為生存而戰鬥;最後母親奇蹟的多活了五年。

母親在離世前的幾年,身心承受莫大的痛苦,但她從沒怨言,也從未放棄,母親患病期間教會牧者與弟兄姊妹不斷的、迫切的、除了為她的病況禱告,更為她的還未接受救恩而禱告,反而是信心薄弱的我每次離開她家後,總是忍不住在回程的路上痛哭難過,時常悲憤的問神;一生善良的母親為何要遭受這種痛苦?

回想那時每隔三星期我須陪母親到醫院接受一整天的化療,因為每當化療藥一點一滴進入她體內時,會令她產生不能用言語形容的苦楚,陪著她那怕是一分鐘我不敢也不願離開,看著她受痛煎熬的時間彷彿是停頓了,除了偶然經過的護士,就只有我和母親,在她喘息平靜下來想說話時,和她細細回憶我和兩個弟弟小時候愚笨的往事,盼能令她短暫忘卻身受的苦楚發出會心微笑。

在一個如常接受化療的早上,母親突然用肯定的語氣說:「想了一整晚,終於明白了,我要信耶穌…我要怎樣做才可以得救?」當時我心生感動馬上回答她:「您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口裡承認,心裡相信!」母親回應:「好,我信耶穌!」我在醫院致電弟弟,他立即聯絡了牧師;當天晚上母親在家中牧師見證下決志信主,翌日母親開心的說:「晚上終於睡得安穩,因為我心裡感到平安,不用再擔心害怕死後何去何從?」在決志信主兩個月後,2007年一個陽光充沛的清晨,母親在家中安然離去。

每當夜深人靜,百轉千迥的想念逝去的母親時,感謝神讓我和父親、弟弟及家人在那段日子,可以陪伴她一起走過,因為在母親患病前,終日忙碌於世俗事務的我們,有時會忘記方向,不知道生命中那些寶貴的東西在悄悄的流走!感謝神讓我有機會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母親,感激她養我育我、無微不至的愛,感謝神讓母親及時得著救恩,雖暫時離我們而去但終獲永生。

方生方死

2008年收到Project 50計劃的邀請信,讓當時毫無心理準備五十歲將至的我,著實難以接受這事實,在此之前從沒有意識過自己也會快到五十歲?!忘記年齡是因為1990年後一直生活在多倫多,北美洲的人總把年齡視為個人隱私,很少被提起,而且88年生了長女翹楚之後,98年又再誕下幼子希元,陪著他們一起成長,我的心態就跟一對兒女一樣童心未泯。

Project 50先後成立了Facebook Group和Blog;因電腦科技和互聯網帶來的方便,令有些30年未曾再見面的主內弟兄姊妹都聯絡上了,翻出家裡藏在某角落裡的一張張舊照片、一張張灣仔堂弟兄姊妹相贈的舊書籤、慕道班送的【新荒漠甘泉】、受洗時灣仔堂送的聖經…仍保存得像剛收到時一樣;它們就像開啟密碼的鎖一樣,讓我重回少年時代;記得唸初中時,第一次聽到關於莊子的「方生方死」說1,一知半解的我開始苦惱的思考有關生死問題:「人從何而來?死後將往何處而去?」還苦苦追問母親:「人方生方死,為什麼還要生我出來?」當時令母親非常擔心,以為我的讀書壓力太大,竟要講生講死,幸而因為參加了佈道會後被引領到灣仔堂,從參加主日學、慕道班、信仰深造班、到受洗…踏上追尋信仰之路,那時也是面對學業,成長壓力重重的關鍵時期,得到教會牧者與導師的教導,以致弟兄姊妹間互相鼓勵,安然渡過了美好的青少年時期,至今雖離開灣仔堂三十年,仍懷念崇拜時盧家駇牧師洪亮有力的祝福!

回到起點 重新出發


在忙碌的生活中,從沒注意到我的30、40原來已無聲無息的溜走了,數十年時間彷彿一彈指間便成過去! 轉眼間Project50已進行了三年,而我也踏進「知命之年」2 從沒預想到現在能欣然接受這半百人生的來臨;皆因步入中年的我,將母親離去的傷痛轉化為力量,在不自覺中展開了Midlife Transformation 3。

隨著醫學科研的發展,人類平均壽命持續延長,中年已經不再代表步入衰老或行將就木。回首從前的我全情投入於工作與家庭:上有四老:老父、老爺、母親、奶奶。下有年齡相隔10年生的一對子女,中間那個「我」已被分拆為媳婦、女兒、妻子、媽媽。昔日游走於琴、棋、書、畫的文藝青年,如今下班回家馬上要變身煮飯、打雜、司機、採購、娛樂主任、心理輔導員….少年時代所喜歡的許多活動與個人興趣、理想都漸漸被埋藏、被遺忘!
在加拿大從事了十五年的廣告行業,剛遇上美國金融風暴的緊縮衝擊,工作有點投閒置散,憶起過去數年間因照顧病中的母親,進出醫院接受治療,對病弱、年老、生死、有了另一層體會,於是毅然把工作時間減半,重回學校進修有關Palliative Care善終、Gerontology老年學、Alzheimer’s Disease失智症的學科。離開大學校園已超過二十年的我,重拾書本學習全新的課題,下課後晚上還要處理廣告公司的工作、然後是埋首做不完的功課與考試…,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能在人到中年重新學習,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感覺真好,彷彿又回到少年時代的起點,重新出發,追求理想。

感謝家人在背後的支持,一向對家務事不聞、不問、不管、的外子也學著和平接管煮早餐、晚飯、打掃等工作,而當時正遠在Montreal- McGill University唸書的女兒也把〝如何準備一份醒目筆記〞等學習心得放在我的Facebook上為我打氣,十歲的兒子看見我挑燈夜讀也會貼心的鼓勵我說,如要人幫忙查字典,可叫醒他代勞…,我這個媽媽重回校園的角色轉變也間接讓一家人的角色更新、互調、互補。

運動向來是我的弱項,自16歲之後再沒有機會騎自行車,重新學習的事物還包括拜我家兩父子為師,享受再踏上自行車的樂趣。未了的素願,還有彈奏古琴,其實這個心願在大學時期已然萌生,只是畢業後營營役役的生活,那能有機會神閑意定的坐下來彈琴。4年前終於下定決心好好分配時間,開始研習這中華民族最古老的彈弦樂器。古人說琴音養心,彈琴者須心神統一、 一曲既盡能為我洗滌心上的塵埃.

今天的我仍維持一半廣告公司的工作,也展開了我另一份很有意思的職業:把重回校園、經過二十個考試、參與數百小時實習的成果,用在Alzheimer’s 失智症的病患者及晚期病患善終者身上,透過他們我深深體會到生命之寶貴與非必然性,可以暢順的呼吸一口氣,可以暢順的飲一口水,已是莫大的福氣,自當時刻感恩!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4每當我服務老弱病患者時,更得著如同我摰愛的母親就近在咫尺的溫暖…。

踏入半百之年,生命的舞台已展開下半場,憑籍從祂而來的力量,調整身心步伐,珍惜這有限的時間: 重拾對人、對事、對大自然、那種起初的愛心。

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安置在世人心裡。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傳道書 第三章

1【莊子內篇‧齊物論第二】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故曰彼出於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說也,雖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聖人不由,而照之於天,亦因是也。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2【論語,政第二】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3 In the early 1960's, Canadian psychologist Elliott Jaques was researching the careers of composers and artists - including Dante - and discerned that many went through a period of midlife turmoil, frequently accompanied by major shifts in style and worsening productivity. In 1965 he published a paper in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on this pattern, and when "Death and the Mid-Life Crisis" appeared, midlife crisis had a name.Jaques' work was academic. It took the 1976 publication of Gail Sheehy's Passages: Predictable Crises of Adult Life for the idea of midlife crisis - and the accompanying cliches -- to pass into popular culture.
4【孟子‧梁惠王章句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一首讚美的詩歌 羅美蓮


「忘記背後,努力面前,向着標竿直跑。」

這是一句我非常喜歡在每學年開始的時候向學生分享的一節金句。

對我來說,我不太喜歡「想當年」,我較喜歡「向前看」。但當然,沒有昨天的我,怎會有今天的我呢! 無論昨天是喜或憂,我會存着一份感恩,感謝神帶領我去經歷這一切,叫我明白耶穌所說︰「我來了,是叫人得生命,並且得的更豐盛。」我相信在每一件事上,都有祂要我學習的功課。

從74年開始返灣仔堂,到今天我在柴灣堂。事奉中維持得最長久的,就是聖樂事奉了。無論我在懷孕的日子,或孩子仍小的時候,我仍能繼續參與詩班的事奉。直到今天,我仍是柴灣堂詩班的一份子。感謝神,讓我仍可用嘴唇去讚頌祂。當然,在灣仔堂詩班的日子,的確給我很多操練的機會,很多有份量的「前輩」給予指導和帶領,每星期的獻唱及練習﹑特別日子的大型詩歌練習,加上很多婚禮獻唱,都叫這顆小種子不斷被澆灌長大。

對於一個教了差不多29年的小學教師來說,每天不停地大聲講課,聲帶應變厚了,聲音應會變得沙啞﹑低沉,但感謝神,我今天仍能唱女高音!我仍然很享受從詩歌中去明白神的偉大,神的全能﹑聖潔﹑尊貴﹔感受神對人的愛,祂的寬恕及容忍,還有去領悟神的安排﹑心意和帶領。

五十載的人生,感謝神讓我有三十六載的日子能遇上祂並跟隨祂;感謝神讓我在一所健康的教會中獲得餵養,在忠心的牧者和導師的教導和栽培下,「路上即使有千尺浪,得祢在身旁,即使呼呼風雨,仍覺甚美。」。「神啊!願你來陶造我,叫我能更像恩主,憑熱愛熱誠感染萬千生命,彰顯神的美善。」
「人活着原是要歌頌讚揚,創造我的主,你是配得榮耀﹔人活着原是要將榮耀歸你,一首讚美的詩歌,願帶我到寶座前敬拜。」

以上是幾首我很喜歡的詩歌的幾句歌詞,也是我的心聲,願我的生命成為一首讚美的詩歌。阿們

太極奇遇記 徐允傑

今天是2010年某月某日,没有甚麼特別,但這一天印證了我已踏進五十之年,前大半生已成歷史。細看前半生,沒有甚麼特別,好像只是由一些鎖碎事件連貫而成。人生有起有落,有稱心也有不如意的事,最重要的是常存感恩,作為有信仰的人,更應如此。每時每刻發生的事件都可見證創天造地的主之無窮大愛。現嘗試將一些鎖碎事,姑且串連起來,與大家分享。

今天工作完畢,如常到家附近的公園打太極,找了個適合的位置,安靜下來,調息一會,便開始太極起式,順應着每一式的起落,通常用二十分鐘打完一套全式太極,但今天有些例外。幾式過後,只打到白鶴亮翅,迎面就看到一個近四十歲左右的中國藉男子,他緩步向着我走過來,我心有點不安之感,在打太極之時更能體會這個道理,如王宗岳云: 「人不知我,我獨知人。」(1) 他終於在我身前近距離擦身而過,而他的眼神也不像平常人,他的「看」又不像在「看」,我立時就想到他應是一個被情緒困擾的人。他走過我身旁之後,就慢步回頭看着我的舉動,最後停下來,走到我的後面,我更提高警覺,很快將太極招式改動,先回頭打撇身捶,随之快一點便收式。他與我只有相隔兩個身位,我望他一眼,他眼神即移走並用普通話說:「我只想跟你打。」我說:「没問題。」那時我便隨着他的反應,希望對他有多一點認識瞭解。如王宗岳云: 「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黏。」(2) 有一種廣東話謂之「打蛇隨棍上」之意。我就利用了原本用來打太極的二十分鐘與他交談。

他姓穆,由山東移民來温哥華只有半年多,在國內做電腦行業,因英文語言能力不好,來加拿大後只能在超市做雜工。妻子來加拿大不久便回中國處理私人事務,辦妥後再回來與他一起生活。他妻子是一名中醫師,聽他說她在中國行醫是很有前途。而他說因家庭背境關係,自己情緒心理不大穩定,我問他怎樣不穩定及在那一方面而言,他並沒有立時回答,只在言談中繞圈。為要瞭解他的現況,我從他的行為及眼神之表現,相信他是有服用精神科藥物,於是我大膽問他是否有服藥。他說有,還給我看是甚麼藥,是葛蘭素(註3) (GSK, Glaxo SmithKline) 出產的一種抗抑鬱藥 。在進一步的言談間,得知他的家庭背境複雜,他現在患有抑鬱及焦慮等症狀。可惜我的二十分鐘已用盡,我只期盼神蹟出現,像有主耶穌的權柄,在新約時代把精神有問題的人,打發他們回家去時,他們都滿心充滿喜悦,歡歡喜喜地離去。現在當我與這位姓穆的朋友道別之前,知道他會在一所超市工作,我又介召他到一所情緒健康中心求助 。(註4) 我們道別之時,他向我道謝,笑看着我的離去。這種「看」是眼中有「神」的「看」(註5) ,與他起初來「看」我打太極是很不一樣的。現在這種有「神」的「看」就成了我所期盼的神蹟吧!

與穆先生的相遇,他對我好像有一種特別的信任,告訴我很多的事情,而我只在聆聽他的故事,他在說,我在聽,在短短二十多分鐘的相遇,這樣算是成就了一種愛的分享。

過去二、三十年間,不斷有機會接觸心理情緒有問題的人,雖然在大學及研究院是唸心理學,在工作事業上,只有一年是全時間做臨床工作照顧精神病人,那剛好是五十年的中點。二十五歲那年,1985年研究院畢業後,在美國紐約的近郊一間日間多種智障治療中心工作,我負責帶領一組約四至五位工作人員去教導及照顧一組約有二十位嚴重智障及精神病患之成年人,他們除了智商極低(有些低於20),並患有不同的精神問題,包括精神分裂,抑鬱,或憂慮等,他們還有暴力歷史的。每天與他們接觸,透過不同的活動,盼望能幫助他們可以獨立地過正常生活,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只是我們的一種善良心願。而我在這一年就深深體會了他們本屬於另外一個世界,他們「看」到的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所以若有一天他們回家前,向我真的「看」一眼說聲:「明天見。」我就心滿意足了。眼睛是靈魂之窗,當您用心去看看別人的眼睛怎樣去看事物,您就會很容易了解他們的心事。

有一天午膳後帶領他們到附近的公園活動,一個小時後,要回中心了,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不願回去。我再次叫他們集隊,在没有任何防避之下,有一位女病人忽然走來向着我用手抓我的面,我反應不及 (註6),把我眼鏡弄破,並在我的右面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傷痕,血流滿面。再翻看自已的日記,確認那天 (25年前) 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遷怒於任何人,還表現得很担心那病人為什麼今天會這樣,並在日記寫着: 「以前的甚麽大事都經歷過,現在的算不了甚麽。」

我面頰的傷痕很快便痊癒了,没有留下永久性的痕跡,但在我心裏就留下一點可與人分享的故事,一條傷痕就代表人生的一種經歷,也讓我體驗了痊癒的喜悅。關於這班心靈肉體看來有別於我們的一羣,只有創天造物的主宰才真正知曉他們的命運如何,二十五年了,但願他們可回到天父的家中,去享受真正痊癒的喜悅。

結束此文,就說回太極,研習了二十多年,學會陳、楊、吳家的基本架式,其中以楊式為主導,盡量以心領神會去理解及體會太極之理。打一套太極令人有心曠神怡之感,對心靈有安舒作用。小兒亦思現已開始跟我練習楊式太極,學會了幾式,就沾沾自喜,充份表現他那份童真;小女亦昀也研習了數年,六、七歲期間在所讀學校有兩次公開表演。而太太在断續地練楊式太極之餘,最近在教會中舉辦的陳式太極班,把陳家二十四式學會了,為求健康,很努力去練習。我以王宗岳之《太極拳論》(全文見附)作為教導兒女的學中文的教材,而我現正努力去研究太極對治療精神病之功用,盼望在未來的日子有所成效。

人生一切的點滴,可積聚成故事,都是「叫愛神的人得到益處」(羅馬書8:28)。

註:
1 王宗岳《太極拳論》。
2 同上。
3 葛蘭素是我在加拿大製藥廠工作15年的第一 間公司。
4 我來温哥華之後,每一年在此情緒健康中心 (Chinese Mental Wellness Association of Canada) 作一次公開演講,最近兩次講題分別為「意義治療法」及「正向心理學」。
5 《黄帝內經:素問》之「調經論篇」云: 「心藏神,肺藏氣,肝藏血,脾藏肉,腎藏志。」用心去看,就是有神的看。雙目無神就反映現代人的精神情緒問題,即心(理)病。
6 那時還未學會太極。


2010.11.13.
温哥華

附: 太極拳論 王宗岳
太極者無極而生,陰陽之母也;動之則分,靜之則合,無過不及,隨曲就伸。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謂之黏;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雖變化萬端,而理為一貫。由著熟而漸悟懂勁,由懂勁而階及神明;然非功力之久,不能豁然貫通焉。虛靈頂勁,氣沈丹田,不偏不倚,忽隱忽現;左重則左虛,右重則右杳,仰之則彌深,進之則愈長,退之則愈促,一羽不能加,蠅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獨知人,英雄所向無敵,蓋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門甚多,雖勢有區別,概不外乎壯欺弱、慢讓快耳!有力打無力,手慢讓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關學力而有為也。察四兩撥千金之句,顯非力勝;觀老者能禦眾之形,快何能為?立如平準,活似車輪;偏沈則隨,雙重則滯。每見數年純功,不能運化者,率自為人制,雙重之病未悟耳。欲避此病,須知陰陽相濟,方為懂勁;懂勁後,愈練愈精,默識揣摩,漸至從心所欲。本是舍己從人,多誤舍近求遠,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學者不可不詳辯焉!是為論。

仍在跑龍套的五十後阿叔 黃光龍


近這些年來,中學的同學碰面多了,不期然泛起了比較的思緒,又眼見有些同齡的朋友已屆半退休狀態,大多在家庭上,在事業上,或是在經濟上都已穩定的時候,心裏盪起酸溜溜的感覺。
有時跟譚蜺(內子)講起家世時,總是說「我生長在一個小康之家」,蜺卻總是報以嗤笑。然而,我深信人一生的性格,是自小由家庭培育而來,價值觀則由學校教育而來,其後的改變則是人生際遇變數而有所變異。今天的我,實則是多個昨天的我積累而成的我。
我在任何地方都是當老大的,我是家中的長子,當年爸爸是在一艘行走東南亞的客貨輪上當二廚,很少在家,因此我自小便學懂照顧別人。在學校裏也是超年歲的,因為我入讀幼稚園的時候,已是六歲了,我媽媽在鄰居告之要入學讀書這回事才幫我報讀家居樓下的神召會幼稚園,小學升中試也是因為超齡而需要學校保送才能參加考試;在台灣讀大學時論年輩,我也是全班排行第二呢。
因為弟妹多,因此學曉凡事都要留些「後路」,諸如讀書時要「間書」,我是用鉛筆的,因為方便讓弟妹使用時可以擦掉也。而習慣用間尺「間書」,乃是個性所然,是自小習慣守規矩,依規則所致。
因此,叫我做個背叛者,一定是不可能的事。但亦有一兩件深刻的陳年舊事,反映我的叛逆衝動。昔日在台北市陽明山的中國文化大學大三時,被系上的社長招攬當了總務一職,負責管理系上的財政和物資。當時在校內若舉辦活動需要張貼海報者,有一項明文規定,必需購買由校方刊印,印有校徽的海報紙才成,而當時正值負資產的我系,為求節省開支,並因內心不滿校方這賺錢的新規定下,我竟在晚間手拿戒刀,在校園內各處搜索,見有一列排開張貼多張相同的海報宣傳紙,便由同行的同學把風,即以戒刀取下其中一張,回去反其背面使用(可幸海報紙兩面皆印有校徽)。學年終結的時候,在我操控下,我系由負資產(向助教借錢),變成有盈餘,可以償還債項,並留些款項給下一屆系會呢。還有一件深刻印像的「熄咪」事件,則在此不予陳述了。
此等照顧人,又會稍為越位的性格,讓我在台中成功嶺當學生兵時,可以順利的度過了42天的軍訓日子。在一次閱兵訓練當中,因為看見附近有人差點不支暈倒,於是偷偷地站到那人身後,替他按摩太陽穴。事後,排長稱讚我,但我的班長卻冷冷地表示當真正閱兵時就不能這樣的了。因為這件事,我在一排三十多人中獲頒忠誠模範獎狀。也因為此等性格,讓我很容易的選擇了可以幫助人的職業。
記得小二下學期,當年的我還是喜歡玩耍,尤其是在街外排隊等候上午班放學後,才能進入學校的當兒,我就喜歡與其他同學追逐,結果有一次與另一名同學碰個正著,我只是頭暈轉向,而他卻是暈倒地上,還被送入醫院呢。訓導主任於是叫我去問話,這是我人生唯一的一次做「二五仔」,我將有份參與追逐的同學名字供了出來,然而事後我們沒有受到懲罰,只是警誡一番。在這之前,我的成績表是「滿江紅」的,但在這之後,我在兩個學期內使它變成「一點紅」也沒有。在小學畢業時,我被譽為全級數學科第一,而我的小學同學蕭惠民,亦被推譽為英文科第一。因是之故,我就萌起要當教師的志願,並且是要當低年級的教師,希望可以幫助一些頑劣的學生及早發奮。因此,在我選修大學學系的時候,我偏向了心理學的系別,同時因為被「青少年兒童福利學系」的名字所吸引,於是也勾選了出來,結果神就帶領我接受一個有系統的學科訓練,以及結識一班真誠、無機心的大學同學。
在選擇職業上,神又領著我走。1982年暑假將盡的時候才返港,因為與我十分親近的爺爺於七月初去世,因此回港後未有心情找工作,天天返灣仔堂遊逛,傳道人歐陽萬璋先生見我無所事事,於是介紹我去見工,就是我進入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失明人福音書刊中心」行政祕書。在這裏,我與視障人士建立深厚的情誼,在我離任後的幾年間,我仍是有參與他們義工的工作。四年半之後,我進入人生的目標事業,就是在幼稚園工作。這是不容易的事,因為要社會接受一位男士在幼稚園工作是不簡單的,於是我向教會的幼稚園「埋手」,從半職開始,從校務助理及助教開始,從半職的半份薪金開始(另半份薪金是由校監夫人陳慧筠資助),後來在葛量洪教育學院幼稚園在職訓練課程修科,才正式獲頒為合格幼稚園教師(QKT)。適時前園長離任讀神學,於是在祈禱後提出申請職位,之後就當了六年的園長。其實自第一年起,我就覺得我沒有具備行政主管的能力,而我在副手的職位上卻是百分百稱職的,但由於初初接任,不便過早辭呈,加上當時連續數年收生不足,班數減少,故勉力支撐,希望維持下去。1997年7月,蜺於神學院畢業,旋即於灣仔堂事奉,我同時對香港教育政策體系的失望之餘,於是思索前面的道路,毅然報讀建道神學院的基督教研究碩士課程,希望有兩年的休息和裝備時間,可以重新投入社會工作。而整個學習階段所需經費,承蒙灣仔堂接納予以資助,讓我可以無所掛慮的安心學習。
正當我計劃在1999年7月畢業後投入基督教機構事奉時,灣仔堂剛巧在天水圍開展新堂會,於是與王寶玲牧師配搭,以事工幹事身份協助新教會處理事務;然而心中仍是考慮著基督教機構事奉的方向。上帝總是在祂的計劃中有所安排。2000年年底,我因腰骨骨折舊患在瑪麗醫院瞓床一星期,期間將十二小先知書悉數細閱,同時亦決算請辭,等待上帝的安排。上帝也就為我安排了心光盲人院校友福音事工的事奉之路,但要在2001年9月才有空缺,是接替吳家駒(一位完全失明的心光校友)的,他將往中國神學院進修道學碩士。在此,上帝也為我開了一條生計之路,就是感動基道小學李蘇妹校長聘請我任職學生活動助理,讓我可以賺取薪金以維持半年的生計。現在回想起來,上帝真是一位富足的神,以我當時的年紀和學歷,從教會的事工幹事,到小學的活動助理,到心光的主任助理,在經濟上我一無所缺(雖然也沒有剩餘),在人緣脈絡上我獲得更多(與三位充滿魄力的女上司建立深交的關係),在事奉實質上我滿有成就感。這是上帝給我的恩典。
自小成長在風平浪靜的生活裏,父親對待朋友的豪爽性格也影響著我對待事物的價值觀,使我對於任何承諾的事情總會盡力去做到為止,絕不食言,縱有未能即時完成的,亦會「有拖無欠」。想當年,1975年10月,葛培理再度來港開佈道會,因於期時曾踏上草地表示信主,雖然當晚不足夠陪談員與我做記錄,但我卻在兩週後致電給寄邀請函的小學同學蕭惠民,表示想跟他去教會,亦因此走上我的信仰之路。某年,蕭惠民開金口向正待產期的李蘇妹導師表示我等三友(即他本人、我,及陳俊發)願意收納其胎中骨肉為誼兒女,雖然我當時不在場,但既是摯友答允,也就願意承擔,並努力盡誼父之最低責任,約會誼女吃喝玩樂也。另有八十年代初,有一班熱血滿懷的青年人承諾「生不入堂會」,雖然我當時未有表態,但既是一起成長的友朋開口,於是至今我仍在執著持守著。於此不予累贅情由。
同樣,「既生之責養之育之別棄之」之道理亦是我當持守的諾言。因此,當鈞沂出生後,我就開始將全副精神逐漸放在孩子身上,女兒瞳忻出生時,我自分堂回歸灣仔堂,那時決定以少量教會的事奉來平衡家庭生活,幼子愷沂出生時,我更憂慮如何賺取一千二百萬來養育他們(風之后李麗珊參與的銀行廣告這麼說)。有時我會想:當我退休的時候,孩子們仍在求學階段,生活當如何策劃?我與蜺的積蓄不多,我們已打算當蜺也退休的時候,我們申請公屋;當度過65歲時,就申領生果金;當積蓄用到七七八八時,就申請綜援;當老來體弱時,就入住安老院,過其悠哉游哉的寫意生活。——但這些都要視乎香港是否能夠維持這樣的社會福利體制而定。
不意去年,在我仍有九年工作光景的日子裏,我竟因在所嚮往的工作崗位上受到莫大的壓力,差點罹患抑鬱症。神卻在此時為我排難,叫我能夠熬過去,現在仍能坐回原位,繼續享受工作,繼續為失明人服侍。但前面的路如何,我不知道。正如文章開頭所指,如要與那些中學同學比較,我仍是一名跑龍套的角色,但當回顧我自己半百的人生,卻是充滿喜樂和恩典,因此我願意繼續當此角色下去。